【苏式生活●第四十四期】相逢一笑泯恩仇

     《姑苏晚报》自2015年2月12日起推出苏州画家谢友苏的《苏式生活》。画家笔下的芸芸众生，总是那么和谐温馨，总是那么妙趣横生，总是那么让人看了联想诸多而不由得重新打量既往的日子，抚摩生活的恩赐，从而生发喜滋滋感悟。老苏州人，新苏州人，都能从中辨析出耳际的评弹味，节拍的昆曲味，融入构图的园林味和舌尖上的市井家常味。每周一幅，配以喧宾不夺主的短小文字，以飨读者。

（谢友苏 《一朝忽相认 又回少年时》）

以最简单的画面，蕴涵着最复杂的况味，这是好画的共性。这幅画，就有这样的特质。

画家有题词：“一朝忽相认，又回少年时。”两个上了岁数的人，途中相见，认出了对方原来是少年时代的伙伴，于是一惊一乍，双方都从彼此的唇齿眉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，那时的无忧率真，那时的活泼无知，那时的调皮顽劣，一时仿佛时光倒流，开心不已。

这样的场面不少，几乎人人都自己经历过。人们也会在途中见到过陌生人如此这般的惊乍。估计随着社会的老龄化，这样的场面会越来越多吧。

同样的场面，内涵可就同中有异，甚至大相径庭。

大体分类，至少有两种。一类是他乡重逢，一类是本土相遇。按理，他乡遇故知是最有故事的，惊喜也是最大的；但其中复杂性反倒很少，无非是难得的巧合，时空大腾挪，如同小说中的悲欢离合，柳暗花明，相见者跺脚捶肩，开心振奋中不含一丝丝水分。而本土中老年相握话当年，就复杂了，诡异了，就有诸多难言之隐、欲说还休了。

“哎呀呀，做学生仔就看出你喜欢做官，没想到后来倒真的做成了这么大的官！”

“哪里哪里，什么官不官的，不过戏台上的官罢了。”

“就不要谦虚啦，现在都退了，咱也不会求你了，不是都老同学相认了吗？在任时，其实也没有想到要麻烦你啥个，偏偏你要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，哈哈，没有必要的啦！”

“……身不由己，忙不过来，老同学多多谅解！”

话中也许还有点夹枪带棒，不过真的没有恶意，没有记仇，说说也不过自己过过嘴瘾，逗老同学面孔微微一红，像戏中的台词“脸红什么？”“精神焕发！”做人识相者，或者说开明者，其实是不会去为难相求正发迹中的同学的。但也不排除偏偏有不能设身处地替人着想之辈，会厚颜强人所难，达不到目的还愤愤不平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人。这样的少年同学，也难怪人家要躲，要装作不认识。

装着不认识，装者和被装者，中间多少可堪把玩事。

现在好了，没有了诸多的利益恩怨制约，又像少年时代一样，且不论是胖如硕鼠，还是瘦若螳螂，都没关系，岁月将美好的东西又失而复得地交还给了人们。相逢一笑泯恩仇！

全文转载自2015年12月31日《姑苏晚报》B08怡园供图/《友苏美术馆》配文/枸杞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