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齐图文 | 留住市声记住乡愁!乡村里的叫卖声正在发生悄然变化
原创 2017-05-28 谢友苏 周曙明 视听闵行
挠到痒处最适宜
来自视听闵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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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 语
清晨,蒙眬中的我,被一阵清脆的“收购!冰箱、彩电、电脑(lao)、洗衣机——”的叫喊声闹醒,尽管那市声(叫卖声)渐行渐远,可原想睡个回笼觉(gao)的我,睡意全无,却想起童年时常伴耳边的种种市声来。
撰文 周曙明
我家是个村,但各种手推的、肩挑的、背负的,卖小馄饨的、剃头的、小修小补的……小商小贩们照样进来,绕过屋后的周家堰,到隔浜几十户人家的俞家宅去。
“阿有啥破布头破叉(qiao)袋,破铜烂铁换糖吃(qi)——”听见这熟悉的喊声,我立马跑进羊棚,从屋角落里捧出积了好久的一大捧破布头来,换糖的一把抓起,顿了顿,放进一头的排篮里,撩开遮在另一头小团箕上那“白布”,只见撒满白色粉末的“糖”——麦芽糖(俗称粘牙糖)。他拿起三角形的铁板,把底边按在糖边上,拿把小榔头“得——得、得”地敲,敲下约2厘米厚、2厘米宽,5厘米长的一条金黄色的麦芽糖。我拿起糖,呆住了:那一大捧布头,才……大叔看我失望的样子,又“得、得、得”的敲下一小块。我一把抓起糖转身就跑,去与朋友们分享。“小弟弟啊,下趟再来换噢”。背后,传来那换糖大叔的招呼声。
中午,母亲正在烧饭。传来一阵“叮当、叮当”的摇铃声。那瘸腿的张老伯,挑着一对摊口排篮,左一晃,右一晃的,在我家场角头停下。他用袖管擦擦额头的汗,摘下草帽扇着风凉。排篮上的两只小团箕里,摆满了鞋布、绲条、松紧带、纽扣、扎鞋底线,还有蛤蛎油、甘油、百雀羚、生发油、发夹、绸蝴蝶结……黄片枪、花皮球、橡皮筋、玻璃蛋、扑克牌,还有带着彩色鸡毛的飞镖……也有铅笔、橡皮、簿子……“阿嫂啊——侬阿要啥哇?”母亲舀出一碗汤罐水去给老伯喝,买了一绞扎鞋底线,两个笸箩线团,三只中龙利线。农民一年到头都忙在田里,连上镇的时间也没。流动摊贩们,排解了人们的急需之难。
“箍桶——箍镬盖!”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走街穿巷的圆作师傅,七八十年代骑着一辆老坦克,穿行在乡村里吆喝。箍桶的刚过去,后面又传来“修——阳伞”、“阿有啥坏个棕棚(bang)修哇——阿有啥坏个藤棚(bang)修哇——”农忙一过,“搭镬子——搭碗——”、“修缸——补甏个——”、“阿有啥个坏个套鞋修哇——”、“削刀——磨剪刀”的“市声,一声过后又来一声。场角边,墙角头,壁脚上,树荫下……都成了他们工作的场所。
爆米花摊那儿,排着一字长龙。脸上粘着一抹炉灰的师傅,一手摇着纺锤形的黑色米花锅,一手拉着风箱,随着“啪咜、啪咜”的声响,炉子里的火苗,往上一窜一窜的。他不时地瞅那米花锅头部的压力表……不一会,他站起身,把米花机头套在那又厚又黑的麻袋里,高喊一声“响来——”孩子们立刻用小手捂住了双耳。只见师傅用力一扳那密封盖上的把手,“嘭——”的一声,空气里立刻弥漫开爆米花的香味来……
麦收时节,村里来了个卖白果的。他喊着“香炒哩——白果”来到打麦场上,孩子们立刻把他团团围住,大人们也趁机休息看热闹。那卖炒白果的一手端着藤盘,里面放着半盘热乎乎、壳上有斑斑焦痕的炒白果,一边唱:“生炒哩——白果,香是香来糯是糯!小囡吃仔胖乎乎,小官人吃仔力道粗,新娘子吃仔肚皮大……”场上响起一阵欢乐的笑声,新媳妇们的脸上,泛起朵朵红云……
新世纪以来,市声也“与时俱进”。新米刚上市,就传来“我的大米真好吃(chi)——我的大米真好吃(qiu)”的叫声…… 背个包,边走边放音乐的,那是卖MP3 和储存卡的。听说这里要动拆迁,“旧家具、老家什卖哇”的市声一天要响好几趟。
“不管什么手机,都可以换不锈钢脸盆:破的、烂的,可以换不锈钢脸盆;打不了电话,关不了机的手机,也可以换不锈钢脸盆;进水的、砸烂的手机都可以换不锈钢脸盆!为了不污染环境,大家的手机不要丢。坏手机、破手机不要拿给小孩玩,都可以换不锈钢脸盆 。谢谢大家对环保事业的一份支持,也给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”这市声,简直是一绝妙的广告词。
近年来,“xx号,快递——”、“xxx,快递——”“快递小哥”清脆响亮的喊声,成了当今最时髦的“市声”。这市声,“叫”出了农村经济的发展,也“叫”出了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。我期待,传来更悦耳、更动听的市声。
(作者系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“沪谚”代表性传承人)